【欧相】向死而生

庆祝我目前出的所有欧相本完售啦!!!

挑出这一篇来公开一下。

顺便问一下大家想不想看向死而生的第二个故事呢?

我就问问先X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刑侦pa小料——向死而生

 


“二队盯住,目标要出来了。”无线电里传出提醒音,“对方有枪,注意!”
“队长,队长。不见目标。”
“啧……”
报告书被人用力地甩在办公桌上,米色头发的小警官看上去十分烦躁。
“怎么可能,我们是看着他跑出去的。难不成遁地了?!”爆豪抓着头发,回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小胜,追踪器有反应了。”被拽过来当免费劳力的绿谷出久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说道。
“哪儿?”
“刚刚的工厂。”
“妈的还真遁地了?明明都搜过了,没发现密道这种东西啊!?怎么还会在那儿?!”
“可能是墙里有隔层,毕竟那里他比咱们都要熟悉得多。”
“……”
绿谷看着他不满的表情,叹了口气:“下次我还是翘会和你一起去吧。”
“不要多事,废久!”

痕检科的科长又和刑侦科的队长吵起来了,不过这听起来更像是单方面的泄愤。局里面的老人们早就习以为常,继续各忙各的,不去打搅。但作为新人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直直被吓呆在原地,内心还在思索着是否应该上去劝架。
“不用管他们。”副局长相泽消太说道。

他手里端着咖啡杯,眼睛里还有没消下去的血丝,看上去很是憔悴,“吵吵热闹。”说罢,抬腿走近,看向还在“争吵”的两个人,顷刻间便安静下来。
与我而言,他们争吵的原因再简单不过,无非是没能成功逮捕犯人罢了。但我十分好奇是怎么样的犯人让他们吵起来,又或者他们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的。好奇心让我大着胆子跟上相泽副局,问道:“队长和绿谷科长经常这样么?”

他点点头回应我,这也正好解决了我的疑惑。有些意外的,副局并不是我想象中那样严肃的人,稍微放松下来,我问道:“听说局长是有名的‘欧鲁迈特’警官!不过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呢,是去开会了么?”

副局停下脚步,突然凝重起来的气氛告诉我,我大概是说错话了,他转过身看着我,很是平静,“两年前,他就殉职了。”

 


失乐园

 

展开地图,一眼就能看到那与其他地区格格不入的市区——M市。这地方被画的规规矩矩,市区交界的地方也被沿线的地铁线路围了起来,四四方方,活像一个大铁笼子,明明市区规划还在不断调整,那地方却像是早早就划好了地盘一般,着实怪异。但那确是这个城市里治安最好的一个市区,人们也大都活得规矩,少有大着胆子犯事的恶人。

它如此平静、安逸,也因此出名,成为了不少人理想的退休养老的都市。可就算如此,这地方的暗处总有什么想揭开这个平静城市的假面,暴露出那之下最阴暗、混乱的真相。

 

M市最大的购物商城的顶层是一个儿童乐园,这里时常放着蜡笔小新的主题曲,虽说来的人比以前少了,但周围设有的座位还是被带着孩子来的家长占满。

孩子的活动区域鲜少有家长跟着一起进去,他们大多都坐在外面举着手机看着那些还是白纸般的精灵们在这乐园里嬉笑。或许是年幼的孩子才特有的才能,他们就算是互不认识,也总能玩到一起,看不出会有哪一个落单。再加上这地方布满监控,对任何一位家长而言,都是个再安全不过的地方。

 

第九个走失案被报上来的时候,八木俊典盯着面前一沓失踪者的信息皱起了眉头。才短短半年时间,怎么会这么凑巧走失如此多的孩子?走失的孩子们年龄参差不齐,没有相似的外貌特征,彼此之间也找不出关联,仅有一点,那便是失踪的地点。据丢了孩子的父母们称,他们只是将自己家的孩子留在商场顶层的儿童乐园,并且再三叮嘱过他们不要和陌生人离开。每个孩子都是不愁吃穿的金苹果,且近期警局才在全市范围内的各个中、小学校以及幼儿园都进行过安全意识测试,这些孩子都在通过了名单上,怎么也不像是给一颗糖就会骗走的。

他还在思考,却被新的报案者打断思绪。

“局长,又有孩子走丢了。还是在老地方。”小警官说道。

好了,第十个也来了。

“不是已经在那一带加强警力,也张贴了警示让大人注意不要再让孩子落单了吗?!”八木俊典情绪难免有些激动,他把卷宗砸在办公桌上,质问道。虽说千错万错也是还不明身份的嫌疑人的错,但在那个地方丢了孩子的家长本身也要负有一定的责任。

“说是来这里旅游的,因为儿子走累了,他们夫妇便想着带他去儿童乐园玩会儿摇摇机,去排队买果汁的时候没有留神……”前来通知的小警官一时间被吓得有些懵,说话的声音顿时小觑大半。

“这都什么家长啊?!”

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泣不成声的母亲和焦躁的父亲,相互指责着对方,细数着对方的错,做着脆弱的“如果”的假设。

在询问案情时,警方获知:因为没能找到休息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夫妻二人便听了路边的一个年轻人的建议,将儿子带到了儿童乐园去。也就是视线离开了片刻而已,待他们打算招呼孩子过来喝橙汁时发现孩子不见了,摇摇机的时间尚且没结束,载着空气唱着角色主题曲。后来两个人把儿童乐园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自己家孩子的半个影子。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的两个人一面是想快到找回自家宝贝儿子,另一面是希望警方抓到那个年轻人给他脸上结结实实一拳。

从他们的话种,八木夫妇口中那个给他们提议去乐园的年轻人让人在意。他找来了肖像画师,让夫妇二人努力回想那个人的样子,却也只是得到了年轻人染了一头盖到眼睛的偏灰色的头发,带着口罩,穿着黑色的运动服,孩子的母亲提到,那个人的声音十分嘶哑,她猜测对方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没有因为对方戴着盖住大半张脸的口罩而过分警觉。

这样的信息并不足以让面部复原科里的人画出肖像来,仅能根据已有的情报还原二人所看到的“人脸”。搜查工作比起先前的一筹莫展稍微好了一点,但想必凭着手头的肖像画,想要立马确定嫌疑人身份是不可能的了。他们只好安抚这对夫妇让他们先回去等消息。

等消息?鬼知道这个消息要等多久,案子从今天一早就已经不是又一桩走失案那么简单的了。

八木俊典送还在相互指责的夫妻二人出门时余光瞥见了警员桌上摊开的报纸,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很是自然的用身体挡住桌面,反手一拽让它落到地上,幸亏两人的争执还很激烈,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待他送二人上了回酒店的出租车,八木折返回办公室,拾起地上那份今早上刚出的报纸。他的手愤恨地收紧又无可奈何地松开,心烦意乱地将它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在内心由衷地祈祷着那对夫妻不要看到这份报纸。

垃圾桶中的纸团就算被揉皱了,却也足够让人看到上面用夸张的大字写出来的红色头条——“城郊老工厂惊现无头童尸”。

 


雄英警校

“什么啊,今天欧鲁迈特老师又请假了么?”

“我很想翘课,但是我不敢。”

“别说话了,相泽老师来了!”

听到这话,方才吵闹的教室骤然安静了下来,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的长发男人走进教室。他把教案放在讲台上,叹口气,“今天还是我来代课,打开书……”

 

相泽消太感觉这一天又糟透了。

明明是难得的轮休,还在床上打算睡回笼觉的他被八木俊典一个电话叫起来,由头又是那个该死的代课,美好的日子才刚开始就结束。他忍住摔电话的冲动,还是接受了对方希望自己帮忙代课的请求,拖着疲惫的身体去面对那群期待着八木俊典讲课的学生。

他能理解这些学生们对八木俊典的敬仰,毕竟那个人上任以来手上积案量为0,再是迷雾重重的案子最终都能被他解决,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局长的位置。

可是纵使已经是局长了,他还窝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执拗着不听人劝,非要和刑侦组的一起去现场,亲眼看到案子解决才罢休。

不过想想也是,这群小年轻还是太莽撞。

回想起第一次出现场,刚进队的爆豪把现场搞得一团糟,还打了同期的绿谷。回来检查也不写,倒是出乎意料的和痕检科的午夜道了歉,午夜也没说什么,毕竟相泽阻止得及时,没有酿成什么恶果。不然这孩子恐怕要承受一次这个年纪不该承受之“痛”才行。

一天的课足够让相泽疲惫。他不是很擅长和学生打交道,带学生的方法还曾经被八木吐槽说“太严格”,“这些孩子还需要一个慢慢适应的时间”一类的话。回想起自己在巅峰时代差点把整个精英班的学生扫地出门的壮举,如今他真是仁慈不少。想到他手下这群未来的“精英们”,他感觉自己的脑神经又开始突突疼。

 

到家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进了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早上匆忙离开没带的眼药水。今天八木俊典倒是回来得早,把自己关在小书房里不知道在干嘛。

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八木正撑着头点着台灯看手中的小记录本——只有那些让他困惑的案子他才会记在这个本子上,也只有他觉得难办的案子他才会带回家来。

相泽知道,八木俊典是一个十分反感回家还要继续工作的人。其实就相泽而言,他并不介意在家继续办公,因为他本人就经常带着几沓现场报告书回来看到深夜,又或者是在家里赶结案报告一类的。听八木说他工作的时候眼睛泛光,而他倒是觉得自己离瞎不远,整天面对电脑,眼药水用得越来越多,意外还让他得了“干眼症”,也是麻烦得要命。

可是八木俊典不同,他之所以优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做到了真正的公私分明,公事只关在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小办公室里。在那里他是名警“欧鲁迈特”,但离开了那里,回到家,他就是一个不太会照顾人的八木俊典。

相泽眼尖的发现了他手中小本子上记着的疑点,他可以确定对方正在被儿童走失案困扰着,与其说困扰,不如说是无解。调监控,孩子消失的地点都在死角;问路人,记忆模糊不清的总是大多数,留有的一小部分所提供的线索纵使看着无关痛痒也还是姑且记着;就连儿童乐园的负责人也专程上门找他过许多次,求他们快些结案解除顶层的警戒线,不然生意真的没法做。

“啊!你回来了啊。”注意到身后的相泽,八木俊典扭过头去,天蓝色的眸子透过镜片看向相泽,眼睛里满是“Help me”的求助信号,“救命啊相泽君!”

“先让我看看你知道什么。”

这个案子相泽也知道,最初并不是他们来管,局里也一直将其定位为幼童拐卖案来调查,但因为孩子们都消失在监控盲点,案子本还一直卡着没什么进展,但一切都因为昨晚发现的那具无头童尸变了性质,所有警察不约而同的多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检验科那边明早才能有结果,现在的他们只能希望那具童尸不是失踪者的任何一个。如果是,那等待他们的很有可能就是下一具不知在何处发现的尸体了。

 

第二天一早,在检验科实习的绿谷出久等在八木俊典的办公室门口。一看到他便十分激动地说道:“早上好!欧鲁迈特局长!”他站的笔直,敬礼的姿势也标准有力,十分有礼貌。

“早上好啊,绿谷少年。”八木回答道,“检查结果怎么样了?”

“在这里,恢复女郎希望让您在看完这个结果之后能冷静些……”绿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动摇无疑让八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快速翻看着,最后一页时拿着文件的手猛地攥紧。

——经DNA鉴定与核实,可确定死者为失踪者早川百惠。

白纸黑字。最终还是最坏的结果。

 



六月的日本已经有了夏天该有的样子。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因为炎热,而是突如其来的骤雨。

八木俊典坐在驾驶位上等着红灯,雨刷器正在努力地工作着,在那倾盆的雨中劈出一条供人看清方向的空白来。相泽消太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他的头靠着窗,紧紧盯着窗户上如注的雨水,局面正在往更糟的方向前进。他们只希望现场勘检的小子们足够敏锐嗅清楚了犯罪者的身上的气味。

那名叫做早川美惠的孩子正是最早失踪的一个,她的父母在她失踪后来警局的次数常见的频繁,他们几乎用尽了所有可能的办法,寻人启事、网上发布消息、向单位请了长假每日每日在这座城市里寻找他们走丢的女儿,所有的求助消息后均附上重金酬谢的条件……纵使这样也还是音信全无,最后他们似是累了,也鲜少到警局来,没了相互痛骂的力气,只能相互依偎扶持着继续寻找。

八木俊典为此痛心,他把商场里那段记录美惠最后出现的不到5分钟的录像看了无数遍,能够闭着眼背出画面中每一个人的外貌特征,但依旧没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虽说是得到结果之后两个人便跟着痕迹科的人直奔现场,这场雨也是说下就下。他们被红灯拦住了去路,心想着一切都晚了。

抛尸的工厂已经荒废了10余年,生锈的铁质建筑与被风雨侵蚀到掉渣的木头、半人高的易于隐藏的杂草,加上人迹罕至,让它成为了一个绝佳的抛尸场所。要不是那个流浪汉打算将这地方当做自己的歇脚处,恐怕他们发现的还要更晚。

雨还在下,周围的泥土上一踩便是一个泥坑。八木在踩了一脚之后便收回了脚,他不能再更多的破坏现场,还是先去询问勘检人员的好,他这么想着,环视着四周的状况。

这周围是一片空地,若不是那疯长的草遮住了大半地面,估计这里也不会如此不显眼。他站在原地望向附近的长草,这些草们并没有被压弯或者被人踩踏的迹象,通往发现尸体的路只有一条,还是警方收到报警电话后才清理出来的。

警戒线被雨水打湿耷拉着,看上去沉甸甸的。相泽消太并没有下车,在这雨骤降的时候他便隐约感觉这趟八成是要白跑一趟。坐在车里的他手里拿着勘检人员拍下的第一现场的资料,对着那些照片陷入沉思。

尸体脖颈处的切割面并不光滑,从断面推测应该是有撕拉或是拉扯的动作,结合法医报告中提到断面颈椎前段有轻微骨裂的信息,他初步断定凶手是一名女性——力气不大,用的也不是专业的刀具。

又扫过尸检报告复印件中被他化了红线的“严重营养不良”一条。如果不看着一点,现在这个案子大体会有两个方向——一,这案子是幼童拐卖,卖掉的孩子不听话或是被拐走的孩子不听话,被他们错手杀了,想要混淆视听争取逃跑的时间所以割下了头,然而拐卖的情况,嫌疑人大都会带着孩子尽可能去远距离的地方,从而减少风险,这个猜测多少有些牵强。二,便是性质更加恶性的诱拐虐童事件,仅仅半年时间失踪的十个,第一个被发现的尸体骨瘦如柴,身上还有没消下去的淤青,考虑到其间造成的可能,他得到这样一个推断。

夏天的天变脸太快了,刚刚的大雨在相泽尚在思考的时候便停了下来,换上晃得人眼睛疼的大太阳。地面上的积水经过这一晒,蒸发到空气中,让周围都变得湿淋淋的。他们一行人并没有走,而是绕着这座工厂走了一圈。在后方不到400米的地方有一条流动的河,不用靠太近就能闻到一股工业品残留的味道,河面上漂浮着一层绿油油的浮藻,它们泛着诡异的绿光,与这恶臭简直绝配。

相泽盯着河面看了许久,转身便询问着跟来的绿谷出久,“河捞过了么?”

“还没有。”绿谷回答道。

“叫人过来,带上潜水的装备下去。”相泽看着河面说着,“把法医也叫过来。”

绿谷有些不解,但瞄见受不了臭味调头离开的相泽手中几张写满推论的白纸,直觉这个人这样的行为是有道理的,遂给队里打了电话。

“相泽君你看这里。”八木看着相泽走了过来,他蹲下身子示意他看眼前的一小撮草。“虽然被雨水冲得差不多了,但这是个鞋印吧。”他从兜口里掏出手机来拍了一张,又立马塞回兜口里,相泽看他这样子十分想笑。

“看你蹲了那么久就知道你是发现了什么。”相泽招呼着随行的痕迹科的人过来,“我叫人带潜水员过来,法医一会儿也顺道过来。”

“你的意思是……”

“这也是你的意思吧,八木局长。”相泽接道,“头,就在这河里。”

八木俊典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副手有多了解自己,相泽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贤内助”。他起身给举着相机的警员让了个地方,视线看向那缓慢流动着的河面,不禁打了个寒噤。

 

这河水不碰就散发出了不小的刺鼻气味,当潜水员下去的瞬间,被搅浑的河水顿时翻腾出一股更加浓郁的恶臭。相泽消太捂着鼻子看着那绿色粘稠的河水搅动成漩涡的样子,突然惆怅起来。或许它曾经还是一条清澈透亮的河,但当第一滴工厂的废水排进来的时候就注定了这命运。八木俊典站在他的身旁,等待着之后的“收获”。

当潜水员上来汇报三次都无果后,八木终于还是让他们上了岸。相泽对于这种出乎意料的结果十分不解,岸边的鞋印已经被痕检科的人员沓出了模子送回到局里检验,过来的法医组也和他们站了很长时间,对于这种白来一趟的结果表示以后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得好。河水早在这来来回回的翻搅动中变成了墨绿色,即使已经确认这次终将无果,但相泽无法释怀。

一只手从绿油油的河里探了出来,接着是一个带着潜水面具的脑袋。

“等等,还有一个没上来。”相泽看着那个潜水员游回岸上,手里似乎拿着什么。

“捞到了!捞到了这个!”是实习组的切岛锐儿郎。被贴身潜水服包裹着的手里还拎着一把菜刀。

检验科的人立马拿着证物袋跑过来,虽说还不能确定这是否和案子有关,但老警员的心里还会觉得这东西就是他们要找到的——失踪的凶器。

“年轻人有前途啊!”八木俊典手里拎着被装在证物袋里的菜刀,拍了拍切岛的肩膀。但他挨到那滑溜溜的潜水服后就后悔了。

“谢谢局长!”切岛十分高兴地说道。

“好,留下一队人去查一查那个工厂,其余的人回去!”他将那只湿掉的手举了起来,向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回去的路上,同行的警员们看着局长被副局长嫌弃半天,最后还是放上了车,他们有人拿出手机来拍了不少照片发到小组织里讨论起来。这种办公室恋情被发现是自然的,但对于这两个作为主角的人,大家还是不敢大着胆子去打趣。

现在轮到相泽来开车了。

八木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那只摸过潜水服的手上套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想到刚刚相泽眼睛里写满的嫌弃,还打算把他轰到痕检科同组人车上回局里的做法,实在是让他委屈极了。

“相泽君,痕检组的车刚刚好够他们坐啊,我过去不太好吧……”

“那你去叫绿谷过来,我载他回去。”

“相泽君……”

对方没有理他,而是扔给他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检验科那边讨来的新的证物袋。

“我开车,你这只手离我远点儿。”

八木俊典蔫着,一路上都不知应该开口说些什么好,只好低着头看着自己干燥的、微微泛起绿光的掌心发愣。

“你不觉得这个案子很有意思么。”相泽说道。

“嗯?的确是。”八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在那之后也立刻回答。

“说起来,关于儿童乐园的事情。我听说前不久抓到人了?”

“你是说那个清洁工?他是因为偷东西被大厦的管理逮到抓进去的。”

“是个清洁工啊。”

“一直麻烦你帮我代课,你不知道也正常。”八木俊典突然有些自责。

“说到代课,你还是有时间去一趟吧,学生们挺想你的。”车子停在一个红绿灯路口,相泽杵在方向盘上看着行人们缓缓从车前走过。

 




一名瘦小的男人在警察局的确认处签了字,他低垂着头,像是害怕有人突然冲过来给他一拳。男人身上还穿着保洁员穿的制服,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恐惧,还未完全消下去的淤青八成是被关在同一个屋子里的其他犯人打的。毕竟这里不是个好地方,来了之后免不得要吃些苦头。男人是个生性懦弱的人,小警官给他递药膏时他都没敢收下。在这里工作久了的警员早就习惯了这些,既然好意已到,接不接受自然都只看对方了。

水泥司把他送了出去,“这次就先放你出去,不过出去之后要好好工作,别再做那种勾当。”

“好的警官。”男人忙点头答应。

他与一对来警局询问案子进展的夫妇擦肩而过,女人哭得眼睛肿了不少。她正因为听到了难以接受的消息,拽着一名小警员的衣服痛哭。

“你说什么!我的女儿不可能死!她一定还在什么地方活着!!我不信!我不相信!百惠啊!我可怜的百惠……”她的声音实在过于伤痛了,抽泣的声音似是整个肺叶都缩进在一起发出的悲鸣,最后终于还是泣不成声。被抓着的警员面无表情,他尝试想要安慰面前憔悴的人,却是想不出该说什么才能安抚对方,只能适时的给予了她可以依靠的肩膀和拥抱。

水泥司见状赶忙走了过来,给一旁的警员打手势叫他去叫些女警员过来安抚家属,另一边他看到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这场面吓呆的男人。他摆摆手,示意男人赶快离开,受害人的家属若不是因为这个消息实在让她心碎,是断然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如此失态的。

“女士请您冷静些,我们一定会抓到那个凶手的。”水泥司说道,“轰你快回去吧,这里就先交给其他人。”他赶忙让并未见过崩溃的受害人家属的轰离开,留下自己应对已然崩溃的家长。

 

当八木俊典一行人回到警局的时候,早川的母亲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她安静地倚靠在丈夫的肩膀,男人含着泪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他们的孩子一定还活着,是警局的人弄错了。可是他攥着妻子手指的手暴露了他的内心。水泥司也说不准他的话究竟是在对他的妻子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早川母亲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八木俊典,她的抽泣停止下来,安静地看着对方走到自己面前,看着高大的警官蹲下身来,用厚实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她已然发凉的手。

相泽看着那个女人红肿的眼睛第一反应是离开。但为了表示尊重,他还是强迫自己呆在原地。

女人那蓄饱了泪水的眼睛里尚且闪着希冀,她逼着自己保持着良好礼教的微笑,却因为禁不住想哭的关系,成了比哭泣更加悲伤的神情。她在期待八木给她一个完全不同的答案,纵使渺茫,纵使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她却执拗地不愿相信、不愿相信从其他警员口中道出的真相。

“八木警官……”女人将另外一只发凉的手掌也放上去握着八木俊典的,妄图因此找回该有的体温、得到接受事实的勇气。

“早川夫人。”八木俊典深吸一口气,用他低沉的声音说道:“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亲手将犯人绳之以法。”

最后的一丝希望落空。她禁不住收回自己后来覆上去的手心遮掩自己的眼睛。她瘫软在她丈夫的怀里,终于还是嘶哑着哭泣。还被他包在手心的手掌的颤抖也诉说着女人的痛苦,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小,八木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男人把自己的爱人搂在怀里,一次再次向八木确认,八木终是不忍地点了点头,男人眼角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他不断亲吻着爱人柔软的头发,尝试平复她的情绪,却不想自己也跟着心痛到泣不成声。

“百惠……我的宝贝……我想再看看她……”男人哽咽了数次,望向蹲在面前的八木,央求道。

“先生。”相泽躬了躬身,走近到他们身边,不顾八木俊典警告的呵声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照片,那是这对夫妇交给他们的,他们的女儿在上面穿着水蓝色的连衣裙,行走在游乐园的路上,头上带着装饰有花朵的宽檐帽回眸冲他们灿烂地笑着,相泽将照片放在他们手上,低语道,“这,才是你们应该记住的,她的模样。”

“百惠……她还那么小。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留下她一个人……”早川母亲将手从八木手掌中抽出,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捧到心口,晶莹的泪珠一滴又一滴,落在瓷砖地上,她深呼吸了数次,终于能够直起身来,她悲伤地望着还蹲在面前的八木,“求求您,求求您了……至少把我的女儿完整的带回来……不要让她……不要……”女人说不下去了,她的丈夫急忙将她用力地搂回怀里。

“我们一定会的。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两位请先回吧,案子一旦有了进展我们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们。”

 

就这样,一行人目送着夫妇二人相互搀扶着离开了警局。本是万里晴空的天气又渐渐聚起阴云,倾盆的骤雨又要到了。

 

洗完手回来正对着现场照片出神的时候,八木的办公室又被检验科的人拜访了。绿谷拿着刚出来的报告,他递给八木俊典。报告内容完全在意料之中,这把带回来的凶器并没有提供太多线索。

“浸泡于化学污染,刀柄未发现指纹,刀刃裂痕明显,有缺损……”

八木看着这些检验结果更是心烦,他看到还站在自己面前的绿谷突然心生一个想法。这个孩子在学校的时候就吸引了八木的注意,他的擒拿术只是刚好及格,性格上更是不太适合刑警这个职业。但是这孩子做事十分细心,脑子也是出类拔萃地好用。

“绿谷少年。”八木还是用着在警校里对这个孩子常用的称呼。

“在!”

“你认为,凶手为什么会选择在这座废工厂抛尸呢?”

“因为那里远离市区,很少有人靠近,周围的杂草也足够隐藏尸体。”绿谷回答道。

“那为什么他只选择把作案工具扔到河里,而不是把死者的头颅和作案工具一起扔掉?”

“那太明显了,很容易就会败露。而刀扔在河里很有可能是因为凶手当时杀人之后也慌了神,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所以才……”

“别被他带着走了,绿谷。”打断绿谷的正是相泽消太,他手里拿着一沓照片,“另一队人回来了,带回了你想要的东西。”

听到这话的八木俊典一下子有了精神,他拿起相泽带过来的照片草草看了几眼便想冲到法医室去。抬头时八木正好看到还在困惑着的绿谷,他的语气轻松了些,说道:“这个凶手之所以把到留在抛尸现场附近,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他很聪明,知道刀上不会留下对自己有害的信息,他也知道我们会把刀带回来。如果我们就那样离开了老工厂,那一定会错过更重要的东西。你一起过来吧。”

走着走着,八木俊典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在心里斟酌了一会儿要不要回去拿副耳塞再进去,最终斟酌没有结果,还是就这么去了。

还没进法医室就听到走廊里便能听到震天响的流行音乐的声音,推开那扇可怜的门,震耳的音乐声让不熟悉这里的几人愣了好几秒。绿谷暗道:“真是辛苦轰君能在这种地方活下去。”

“heyheyhey!你们换了衣服再进来!”即使这背景音已经大的让耳朵发痛,但这句话才是更厉害的。它完全盖住了那嘈杂的音乐,直直闯进耳室里。

“果不其然,今天当班的是麦克啊。”

 

他们穿好了消毒衣才进去,推开最里面的门,隔着口罩还是能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腐烂味。亏得麦克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挥着他的手术刀唱着歌。绿谷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他没等八木同意就冲出去吐了。这孩子到这里时间并不长,还是第一次就接触到这么“刺激的”场面,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了。

麦克戴着口罩,那镜片不能掩饰住他眼里的兴奋。戴着手套的手托着刚刚收到的重要证物,他粗略扫了一圈,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那变了形的、干瘪腐烂的头颅就这样被他托在手心上。那是一张白净的脸,但却十分消瘦,眼睛紧闭、鼻梁有些瘪、脸上和额头都有大片淤青,这颗头湿漉漉的,仿佛刚刚从水里捞出来。

“这大概是我见过比较好的死状了,你看她的表情,算得上安详了。”麦克说道。

“早川美惠。”八木盯着那颗头颅,“他们在哪里发现的?”

“朋友,这个我可不知道。来的时候在个盒子里,东西在那边,你去看吧。”相泽把头放在解剖台上,他蹲下身子看着那脖颈处的断面。相泽凑过去看了一眼,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感觉没什么。

“这真的是早川的头么?”看了片刻,相泽还是忍不住提了出来。

“是,你看她额头左上的那块胎记。她母亲在之前的调查时提到过。”八木背对着他们,他现在正研究那个装过头颅的盒子。他打开来,那泛着淡淡血色的液体装满了整个贮藏盒。“麦克这是些什么?”

“你说那个啊,说来也奇怪。我第一次见用消毒液装尸体的。”

“你说消毒液?”

“是啊,想不通凶手是怎么想的。”麦克摊手。“橡皮头,说说看你觉得哪里不正常?”

“这个切口太整齐了,之前的尸检报告上提到过,颈处截面不整齐有撕拉伤,甚至末端有轻微骨裂。但这颗头的颈截面就像是被人毫不费力的一刀切下来一样。”

“哎呀,我的老同学看来还没完全被蒙蔽双眼!”麦克起身说道。“这颗头不是早川的。”

“怎么可能?你看那片胎记!”闻言,八木猛地转身走过来。他看向解剖台上的头,那“胎记”就在额头左上。但是细看更像是一大片淤青。

“这不像你的风格了欧鲁迈特局长。”麦克原本调侃似得的语气一下子正经起来。“你知道的,办案子急不得。”

“别为他打乱了你平时的节奏。”

相泽还在研究那颗头颅,他叹口气,直起身子来走过去拍拍八木的肩膀,“恭喜,又多了一个。”

“……”

“有时间去上上课吧,那里能让你暂时逃离这些。”

“绿谷少年!”他叫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解剖室里的那个年轻人。

“是!”

“去调查这家消毒液厂,还有最近大批进货的店家都有哪些。”他撕下外标签递给绿谷,“有了消息就告诉相泽。”

“哎?您之后不在么?”

“我,是时候去做个正正经经的老师了。”

三个人看着八木俊典离开的身影,各自心里都思量着不同的事情。

“橡皮头,他还是老样子啊。”麦克把撑着解剖台。刚刚那一幕正是太戏剧性了,他还以为八木俊典铁定要说出什么爆炸性的发言,没想到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听了相泽的建议找个地方冷静一段时间。

“不然呢?你在期待些什么?”相泽看着自己的老同学,“绿谷你等下,帮我去找一下前不久的一个拘留的犯人,似乎是个清洁工。我一会儿要去见见他。”

“啊,好的相泽副局。”绿谷回答完便也离开了。

门合上了,这个小小的解剖室里只剩下相泽和麦克。

“他把自己绷得太紧了,你知道这样子对他而言只会起反作用对么?”

“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相泽迈步也打算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他喜欢的地方,到处充满的都是死亡的腐臭,这让他十分不舒服。

“你现在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你也一点都没变啊橡皮头,眼睛还是那么毒,而且还是原来那样心口不一。”

“你也一样,唱歌还是跑调。”

相泽开门时正好碰到进来的轰,他手里拿着餐具。少年看到相泽后十分有礼貌地打了招呼,不等相泽回应便绕过相泽走了进去。

还没走远,他就听到解剖室里传来麦克的一声惨叫。

“不要再进来吃面了!你真的吃的下去么?!”

“我的天!这不下饭啊孩子!你可千万别和安德瓦说这些,不然你家之后就要多一只金刚鹦鹉标本了!”

相泽一笑,他似乎抓住了自己老同学的一个大把柄。

 

那样平常的欢乐让相泽的心情轻松不少,麦克说得没错,他们一直都被这案子牵着鼻子走。

在白板上整理好时间线与案件相关的材料,相泽将自己察觉到的疑点换了颜色分别标在他起疑的原因旁边。偌大一块板子被画满后他往后一靠坐到凳子上看着至今所有的线索。

遍布监控的儿童乐园、失踪在监控盲点的孩子、发现尸体的废旧工厂、营养不良的尸体、河岸边的脚印、河水里捞出来的刀、失踪半年的早川、被抓的清洁工、指路的年轻人……

所有的线索放在一起大概能猜测出大概,不过在他的推断里偏偏少了重要的一环。去灌了两趟咖啡,他在闻到厕所间消毒水的时候猛地想起那颗泡在消毒水里的头颅,抓住了最后一把钥匙,他重新在白板上图画起来,而结果却向着另一个无解的方向发展。

 

“水泥司,那个清洁员呢?”治安科室的门被相泽推开来,水泥司正在帮着新来的警员看报告。

“哪个?”

“就是儿童乐园那个。”

“前几天刚放出去。你见过他,就是在早川父母来问案子进展的时候站在门口回头看的那个男的。”水泥司说道。

“他是怎么进来的?听说是偷了东西?”

“哎,说来也奇怪。做个清洁工天天和消毒液打交道,他却非要偷那个。他们管理和我说之前发现消毒液没得快,本来以为是因为增加了打扫次数还觉得正常的,但那天他查了库存发现一下子少了三桶,当班的就是那个清洁工,稍微一问就问出来了。”

“……”相泽没有说话,他的心里现在就像被压着一块石头。

“他藏得地方也奇怪。就他那辆清洁车,里面都空的,电动零件都没有,就一空壳子。真不知道他每次推着那个车怎么打扫的。” 

“等等,你说清洁车里面是空的?”相泽问道。

“是啊,别说那里面还挺大,放完三桶消毒液还有很大的空间。”水泥司说道。“藏个大人都没问题。”

之前几乎串不起来的线索全通了起来。是啊,如果是内部员工当然是知道哪里可以不被监控拍到的,消毒液偷起来自然也顺手得多。推着清洁车正大光明的在商场里走又有谁能猜到里面藏着个孩子?谁家孩子又会对一个见过很多次的清洁工有太大的戒备心?

回到办公室,相泽十分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八木俊典。他看了一眼时间,这时档那个人应该是在给好不容易盼到他的学生们上刑侦学的理论课。

说实话,相泽对那天站在门口的那个瘦弱的男人印象还是蛮深的。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早川母亲跪在地上哭嚎,而他那双眼睛里满是闪避与恐惧。相泽本以为那是因为他在拘留所里遭受过殴打而留下的,但看来并不是。可是现在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个清洁工就是连环拐卖儿童的犯人,监控中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他与孩子共同出现的画面。即使现在去抓他,万一错了也只会打草惊蛇。他们需要证据,决定性的证据。

 

“叩叩”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副局您在么?”

“进来吧。”

“刚刚收到了一封匿名的电子邮件,IP地址已经在查了。”是同组的实习生饭田。

“什么邮件还要差IP地址?现在该干什么都不知道么?”相泽有些气愤。

“是一段视频,我个人觉得能派上用场。”他把抱过来的笔记本放在相泽的桌子上,“您看。”

那是一段十分模糊的视频,但也足以看清视频中两个人的动作。穿着清洁工制服的瘦弱男人向一个孩子招手示意他过来,上完厕所的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迟疑片刻还是小心地走了过去。那几乎是瞬间,孩子被捂住口鼻拉到隐蔽的地方。随后便只看到男人抱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鼓鼓囊囊,那袋子看上去分量不小,男人似乎很累。他打开清洁车的盖子,把垃圾袋扔了进去。之后便推着车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地离开了那里,继续在商场里转悠工作。

而这个清洁工,恰恰就是那个因为偷窃进来的人。

“IP地址一会儿就给我,你去通知爆豪,让他带着人和我去趟儿童乐园。”相泽看着电脑上的视频,脸上没什么大变化心里却一下子就踏实下来了。他们算是幸运么?恰恰在这个时候收来匿名的线索,看来之前的征集还是有用的,“还有,和财政科说,准备打钱。”

 

之后的一切都进行地太顺利了。他们到达儿童乐园的时候正好遇到递辞职申请的清洁工,当场就将人擒获。男人对于自己这“二进宫”似乎并不意外,不过还是不禁感叹这也太快了些。他没有挣扎,反而是看到相泽后大喊着“警察先生,你们要保护我啊!”,听在耳中也只觉得莫名其妙。

 审讯的工作交给了爆豪,还没说什么这个男人就全都吐了出来。他说其他的孩子们就在工厂下面的防空洞里,现在就可以带着警察过去指认;他还说死掉的早川美惠并不是他杀的,她是饿死的。他之前就小偷小摸过,被管理发现之后在大厦的储藏间里关了几天让他反省,谁知道那孩子偏就在这几天饿死了!他也是害怕极了,想着把尸体扔出去喂附近的野狗来湮灭证据。他知道头不好处理,所以就切了下来。恐惧让他把菜刀扔到河里,头则被他放在了防空洞里。那里最安全,最隐蔽。谁料到那么快就暴露了!

男人还说,本来那一带是没人来的,他也是无意间走到那里才发现的。轻生的念头驱使他无目的的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到了哪里,他本想自己在那里找个地方上吊,却发现了这里的地下原来还有那样大的一片区域,于是他便占为己有了。

拐卖孩子是因为迫于生计,但他抓的孩子多了,又不知道怎么联系买家,他也不敢放回去,无形间还多了不少拖油瓶。偷消毒液的事让他的秘密基地被人发现了,还是在被人逮个正着的情况下。他不认识那个男人,男人却知道他是谁。男人威胁他让他去帮自己搞到更多的消毒液,否则就去警局举报他。他想过杀了那个男人,但已经习惯了低眉顺眼的他根本发现没法打败那个男人便只好顺从地按他说的做。谁想到管理因为他不知悔改直接把他送到了警局。好不容易等到出来的日子,还正好碰到从那个废工厂回来的八木和相泽一行人。他知道这所有事情败露都是时间的问题,逃回家后却发现自己家被搞得一团糟,唯一安好的电话里留下了一小段录音。

“完成最后的使命,你就可以结束了。”

男人怕极了,他想着赶快离开这里。却正好遇到去抓人的相泽,那一瞬间,他想,警局应该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了。

“头你是怎么处理的?”审讯员心操人使问道。

“我就把那个埋在防空洞的地下了。”男人的声音颤抖着。“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那里!你们只要,只要能让我活着!”

闻讯回来的八木俊典整个人都不太好。他没想到这案子在自己离开没几天就被解决了,犯人的身份还如此出人意料。站在审讯室外的八木和相泽听完了那个清洁工的全部陈述,似乎还有一点没有解开。

那颗泡在消毒液里的头颅是谁的。

“副局,啊,局长好!”饭田天哉说道。“IP地址查到了,城郊老工厂。”

一切都太顺利了。

 

警车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太阳在他们一副晒死人不偿命的大爷样。围在这一带的警戒线被风吹松了不少。男人被警察压着指认了防空洞的入口。那在工厂后方的一块土地上,他们之前还开车走过无数次。下去之后是一条漆黑的小路,他们借着强光手电和清洁工的指路顺利地找到了其他孩子,好在除了受到惊吓和营养不良以外没有什么大碍,一个个在看到“名警”欧鲁迈特后扑上去放声大哭起来。

看着孩子们被安全送离的背影,八木俊典和相泽消太长出一口气。这桩案子终于结了。

 



泛着蓝光的笔记本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是那个发送匿名消息的电脑了。但相泽十分不解,既然知道这里为什么不直接在邮件里指出来?发送的人又是谁?

“是他!是那个男人!”清洁员突然大叫起来。“他要杀我!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救我啊!”

孩子们一个一个被转移出去,他们都抽泣着嘟哝着想要爸爸妈妈一类的话。最后出来的一个小女孩却十分奇怪,她抱着一个盒子,低着头不说话。八百万以为她是被吓坏了,便蹲下身子问道:“不要害怕,姐姐是警察,一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你的爸爸妈妈了。”

小女孩看了看八百万,然后点点头。

“你抱着的是什么?可以交给姐姐么?”

“有个哥哥告诉我,这个要给一个叫做欧鲁迈特的人,这是那个哥哥给他的礼物。”小女孩回答道。

“那姐姐帮你抱着好么?”八百万看着那个盒子又笑着看着小女孩。

“嗯……”孩子有些踌躇,但这个盒子对她来说有些沉,“好吧,姐姐不要弄丢了。”她把盒子递给八百万。

 

八木俊典看向刚刚尖叫着的男人,他走到电脑前带上手套打开了发件箱,果然发现了给他们发送的那段视频材料。草稿箱后面的的数字标识吸引了他。点开来,那是一段没有被发送的音频消息。

 

“你觉得正义是什么?欧鲁迈特警官。我觉得那是你一肩挑起的骗局,我说得对吗?……对了对了,我给你的礼物还希望你能喜欢。”接着是一阵笑声与水流的声音。电脑突然黑了屏,随之切换成60秒钟的倒计时。

“跑起来!!快离开这里!”八木俊典暗叫不妙,急忙回头冲众人大喊道。

 


吓软了腿的男人是被拖着离开的,相泽消太带着人撤离了那里,也通知地上的人们快些离开。他拗不过八木,只好任由他们局长断后的提议。

时间的步子宛若魔鬼,索命的死神在六十步后准时到达。

震耳的爆炸声顺着防空洞延伸到外界,震得大地都发颤,火舌照亮了原本漆黑的路。他们离开得算快,倒数第二个出来的他有少量的灼伤,再有就是嗡嗡的耳鸣。

那个清洁工瘫坐在地上,他眼神空洞,看上去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

所有人都十分幸运,清点人员时大都除了点皮外伤外再没了不得的伤口。

“嘭!”枪声乍起。

应声倒下的是那个坐在地上的清洁工,八木俊典刚要靠近就被迫停下了脚步。

“戒备!”八木俊典立刻掏出手枪来蹲下身子。

倒在地上的男人头部很快就涌出了一滩鲜血,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相泽和八木猫着步子挪到男人的尸体边,一枪毙命,子弹直接射穿了他的头骨!

就在这时,女人的尖叫声从车里传了出来,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

“该死!”相泽心里骂道,“是谁!”

“局长,局长!您快来!”八百万百从警车里探出头来,她脸色惨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他挪着步子走到车边,打开门。八百万让开来,把刚刚从小女孩那里拿来的盒子打开。

泡在里面的是一双被切下来的手,它们已经发白,混着臭气和消毒水的味道。

盒子的盖子上用红色马克笔写着一行字。

——至敬爱的欧鲁迈特警官

 


——失乐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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