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相】哭

总是想看乐观的人哭出来。

披着衣服坐在病床旁边发呆,受伤的手臂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依靠着绷带吊在肉少的可怜的脖子上。消瘦的脸颊还贴着纱布,看上去十分狼狈。但比起床上躺着的人,他看上去让人觉得精神的多。

相泽消太被裹得像是个刚刚制作好的木乃伊,要不是他病床前的名牌,估计就算是熟悉的人也要定一定神才能认出他。他安静的吓人,只有病床旁仪器屏幕上不断作着规律变化的红线证明他还活着。放在治疗车上破烂的束带似乎也用着自己的方式来告诉来人他主人伤的有多严重。八木俊典呆呆地看着被风吹的不受控制的窗帘,那帘环似乎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窗布扒着它在这场风中摇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决定去关上窗户。本想放慢起身的动作生怕吵醒床上的人,八木却像是故意一样猛然站了起来,椅子腿摩擦瓷砖发出一声刺耳的“刺啦”声,那个本来有些浅眠习惯的人却并没有醒过来训斥他。

八木俊典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幼稚极了。

相泽在临近傍晚才渐渐转醒,即使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束缚感从身体的每个角落传过来,想要伸手把这些烦人的绷带从眼皮上扒开,本能的抬手便立马被传入神经中枢的疼痛制止了他的动作。八木俊典似乎注意到那具“木乃伊”的挣扎,凑过去给他扒开了盖住眼睛的绷带,一双眼睛瞪着他着实把八木吓了一跳。
“嘴巴那里的也弄开,好憋。”熟悉的声音缺乏了些底气,毕竟那么严重的伤,能这么快的醒过来已经是万幸的了。

收到他的要求,八木立刻伸手给他的嘴解了禁。顺手还贴心的把刚刚自己倒出来的热水阴湿了不知道从哪里边出来的棉签给相泽润了润已经出现干裂的嘴巴。

“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能被欧鲁迈特先生亲自照顾。”他看着八木掉在脖子上同样被裹的结实的那条胳膊说道。

“相泽君……”

八木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相泽打断了“不用为我变成这样而自责什么,作为英雄我早就有比这更重的觉悟了。”

一语道破,八木俊典似乎能听到自己拼命保持的冷静在这话说完的瞬间碎裂开。

他坐在床旁椅上看着相泽用那一成不变的眼神凝视着天花板,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怎么能不自责,赶到USJ的时候他看到的是每个人脸上近乎绝望的表情,他看到相泽倒在血泊中双臂扭曲着,他看到那被破坏到近乎断壁残垣的场地。他冲到相泽身边,那具身体从来没有如此冷过,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狼狈的相泽消太,垂死的,轻而易举他就会失去的相泽消太……

想到这里,他终于承受不住,未受伤的手攥成拳头。久违的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眼眶里逃逸出来,滴在白色的床单上慢慢晕开一片水印。

压抑许久的情绪一旦决堤,那是不可控制的。

相泽消太也被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八木俊典落泪。他侧头看着这个平时乐观到他觉得接近病态的男人流泪,无声的,没有控诉什么,只是默默的在那里低着头。他很想凑过去把抱住他,告诉他'在我面前你可以大声的哭,因为我知道你很累。'但是现在他做不到,他深知连动一下胳膊都会痛出冷汗来。

“俊典……”这种称呼还是特定条件外第一次出现在日常生活里,他想大声一点告诉他自己好好的,这点伤不算什么,但身体却并不给他面子。

被叫到名字的人相是在课上开小差被老师逮个正着的学生,他一个激灵,连忙抬手把脸上的泪水抹干净。但眼睛早就不听他的,这一切都失控了。

月光亮的有些晃眼,八木轻手轻脚地把窗帘拉好,又小心翼翼的回到凳子边坐好。透过黑暗,他看着相泽规律起伏的胸口,在那皮肉和肋骨下,心脏正奋力地搏动着。睡梦中的相泽嘟囔了一句梦话,八木听到后勾起嘴角挠了挠自己鼻尖。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相泽的床边,手搭在相泽裹的粗了无数倍的手上慢慢闭上眼睛。

他们都还活着,温热,有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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